东方流量谋杀案
“在狂热的粉丝眼里,不刷数据的就不是真爱粉,不是合格的粉丝。”朱思怡向AI财经社讲道。实际上,在从事数据研究业务的刘峻看来,长期观察下来,这些热衷于刷数据的粉丝最终都换了爱豆,“娱乐圈出新人的速度换,脱粉也快,热衷于刷数据的那些人,也正是脱粉快的人”。 朱思怡不久前也决定对昔日爱豆蔡徐坤“粉转路人”了,巧合的是,没几日,蔡徐坤出任NBA新春贺岁大使的消息就刷了屏,看着网友们的强烈抵制,朱思怡竟然有一点庆幸,“其实我之前也看过蔡徐坤打篮球的视频,真的有点尴尬”。 据2018-2019金数据盛典发布的数据显示,蔡徐坤2018年无效声量达到了73%,是所有明星中无效声量最高的。这部分无效声量由11%的用户刷出。在剩余27%的有效声量中,铁杆粉丝的占比也仅有4%。对此,数据发布人白一骢解释,“数据显示,蔡徐坤是很火的,只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火而已”。而且,由于缺乏影视作品,蔡徐坤的商业价值仅排名第20,与他遥遥领先的热度完全不匹配。 所谓无效声量,多指批量生产的无头像制式化的微博账号,以及同一账号的多次转发。如今,无效声量已经是全行业的通病。据艾漫数据统计,由刷量造成的“无效声量”占比逐年上升,2018年创下新高,为64%。 爱奇艺创始人兼CEO龚宇 爱奇艺创始人兼CEO龚宇也公开宣布,“2017年到2018年上半年,行业的数据造假达到了空前严重的程度”。迫于压力,2018年9月,爱奇艺宣布关闭前台显示量,同时参考用户观看、互动和分享行为。 早在一年多以前,作为目前国内三大主流播放平台之一,爱奇艺就展开了和刷量团队的斗争,曾搭建百人规模的反作弊团队,并对有确切刷量行为的商家提起诉讼。 就在关闭前台播放量之前的一个月,爱奇艺刚刚赢得了一场官司,起诉“刷量”公司杭州飞益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不正当竞争。据法院公开信息显示,被告方杭州飞益专门提供针对爱奇艺、优酷、腾讯视频等平台的刷量服务。而在2017年2月至6月期间,该刷量公司在爱奇艺平台上制造了不少于9.5亿次的虚假访问,非法获益上百万元,单价为每1万次15元。一审结果显示,爱奇艺胜诉,获赔50万元及登报道歉。这也是国内首例网站“刷量”不正当竞争案件。 2019年1月,优酷官方宣布加入这一阵营,选择关闭前台播放量,改为热度指数显示。热度指数主要参考多维度用户行为,包括连看、拖拽、收藏、弃剧等。与此同时,优酷也将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修正非正常观看行为可能造成的误差,“为了营造更加良性的产业环境,破除流量喧嚣,回归内容本心”,优酷在官方声明中表示,关闭前台播放量只是第一步,但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 某电商平台有商家提供刷量,名为“推广服务”,按照各家网站刷量难度不同,曾经的价码是腾讯视频5元刷1万点击,优酷8元,爱奇艺20元。优酷和爱奇艺改为热度显示后,该商家表示,目前还不能刷热度,而腾讯视频刷点击量业务还可以接。 一位从事制片工作的业内人士告诉AI财经社,目前每家平台的热度标准不同,还不具有参考意义,“用户看到的是前台播放量关了,实际上,无论是片方还是合作方都是可以看到后台数据的”,另一位业内人士则表示,“改为热度显示,无非是刷的难度更大了一些”。 “视频网站的假数据和电视台收视率造假是两回事”,刘峻告诉AI财经社,“收视率造假是因为索福瑞(国内唯一负责收视率研究的机构)一家独大,知道样本在哪里,可以直接污染样本。”视频平台则是从技术层面上实现,“一家造假公司可能只有十几人,疯狂地买IP段(网段),去刷VV(视频播放次数),依靠机器实现”。 近些年,剧集市场已然转向,网络平台从早年的辅助地位跃升为主要发行渠道,电视台作为依附。视频平台出高价购片,同时握有更高的话语权,“所以视频平台的刷量越来越严重。”刘峻补充道。 目前,腾讯视频还未关闭前台显示数据,但业内人士认为“关不关意义不大”。知情人士透露,腾讯在2018年9月就已经更改考核标准,直接影响到每部剧的分成收益,“主要包括会员拉新分成和CPM(每千人成本)贴片广告的分成,我们和它合作的剧集就依靠这种模式收益达到了千万元级别”。 2018年成为一道分水岭。这一年,剧集从业者的心情是复杂的,大IP版权、演员高片酬等因素之下,成本越来越高,收效却愈发式微,不少企业呈严重亏损状态,且这样的企业数量还在递增。有些企业已然卖身,没有巨头输血的要么改变,要么死亡。主动发声固然是一种勇气,背后更有关乎存亡的迫不得已。 2018年12月26日,国家广电总局宣布节目收视综合评价大数据系统基本建成并开通试运行。 这一场为面子和利益堆砌起的庞大“造假工程”,终于遥望到终点。 03 谁才是凶手 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创作过一篇著名的侦探小说,后来被改编为经典影视作品:身材魁梧的意大利人、瘦小端庄的英国人、一板一眼的俄罗斯老妇人还有来自匈牙利的夫妇共同登上了一辆开往土耳其的豪华列车,旅途中命案发生了,大侦探波洛要在12个嫌疑人中锁定真正的凶手,这便是著名的《东方列车谋杀案》。 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每个人又都有不在场证明,这样的情形与当下中国影视业造假谜团也颇为相似。“每个人都会怨恨黑产上的水军公司,认为是他们破坏了行业生态的健康,那么又是谁去雇佣的这些人呢?”刘峻认为,在造假多米诺效应里,每一个参与、默许、不制止造假的参与方都有责任,“刷量公司就像一把刀,买凶杀人的人是谁?”。 新艺人被批量生产,源源不断地推到台前,短时间内没有作品,就要在社交媒体上做流量担当。“粉丝们清楚自家的爱豆缺少作品,但还是要撑一线地位,就必须靠刷流量。”朱思怡告诉AI财经社。动辄几千万上亿的转发量,不过是每一个默默的补上一刀罢了,“艺人工作室会小刷,但是他们会默许粉丝去刷,这样量才够大”。 一个典型的刷量团队是流水线作业,每天保证完成规定量。一个小团队往往也有数千部手机待命,工作人员通过特殊软件操控手机,每分钟可以完成上千点击量。起初,刷量工作多由机器完成,技术人员通过开发代码、找网站漏洞,用程序自行完成刷量,有时也会通过盗号完成刷量,相应的成本也更低。 (编辑:温州站长网) 【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网络,其相关言论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若无意侵犯到您的权利,请及时与联系站长删除相关内容! |